第六十二章 该有消息了

前车启动，徐徐往前，水生跟在后面。二懒还不太明白：“跟着他们干啥，就不怕他们是坏人？”

水生笑了，济水的车，济水的口音，能是什么坏人？不过，停车后二懒也不坐在驾驶室，而是裹着军大衣，在下面看着，他先冲二懒竖起大拇指：“有责任心，很好。”

第一次受到水生表扬，二懒脸上露出了自豪。

水生又说道：“能在外地遇到本地车，很不容易，开长途车怕孤独，也怕出故障，有个伴，会还一些。”

二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，但随后二懒就明白了，水生关闭大灯，保持着四十米距离，跟着前车，就连二懒也觉得轻松很多。

这一口气，又开出去五个小时，天已经大亮，路上行人也多了，前车减速下来，又前行半小时，进入了黄源地界。

前面是个集镇，路边有油条铺子，两辆车停下来，吃过早餐后，就可以直接回黄源和济水了。

前车也是俩人，四个人坐在一起，要四碗粥，三斤油条，前车司机问：“你们是哪个单位的？”

二懒看看水生，没说话，水生回答：“大众服装店。”

“服装店？你们是国营还是集体？”前车司机又问道。

“个体。”水生回答。

前车司机愣了：“这车也是你自己的？”

水生点点头。

“牛，真牛！”前车司机竖起了大拇指。

吃着早饭，了解二懒是第一次跟着出长途，也得知水生在徐市的经历，前车两位师傅笑了，也原谅了二懒。

后来得知水生是汽车兵退伍，前车司机有些激动的地说：“哎呀呀，原来是战友啊，哈哈，我叫马良，76年兵，79年退伍。”

吃过饭，水生付了早饭钱，马良还争了一会，说要平摊，水生摆着手，上了汽车。

抵达黄源市郊，两辆车又停下来，互相道别，马良递给水生一张纸条，上面写着马良名字，印染厂电话，还告诉水生，他经常去南面，很多时候还是去送货，空车返回，如果需要用车，就给他打电话，看能不能对得上时间。

“咱们这是有缘费，所以不要运费，只要管饭就行。”马良很实在地笑笑。

“好嘞。”水生挥手，和同行八个多少小时的老乡挥手告别。

刚回到服装店门前，就感到了紧张气氛，门前停了三辆三轮车，两辆驴车，还有郭兴的三蹦子，最先迎出来的，却是廖文斌。

同行们都急了，庞文斌昨天就赶了过来，还跟向南挤了一晚。

也不用再找人卸货，同行们帮着卸下来。

以前懒惰的他没从未如此熬夜，又连续两晚，还是在车上晃荡，脸色有些发白，但还是像卫士一般，在车边站着，庞文斌和郭兴还巴结一般，和他说着话，问着路上情况，让他目光里露出些许的骄傲，跟二掌柜一般。

向南和水生在里面，将衣服包按顺序放好，卸完货，立即开张。

月茹和秀兰也抽空拿着衣服，挂到前面零售。

忙到下午三点，水生和二懒才吃过挂面，在小屋里睡觉。这一觉，直睡到第二天早上。

两人起床，水生让二懒洗脸刷牙。来回路上，没有这个条件，现在有了，就得讲究卫生。吃过早饭，两人出车拉货。

刘启明已经等着他俩。春节那几天，刘启明从冬眠中醒来，搞来上百吨钢筋，存放在货运专旁边的院子里，各处工地都已复工，也着急把钢筋运出去。

装车，跑车，卸车，一天时间，他们跑了四趟，拉出去二十吨。解决了刘启明的燃眉之急，明天又要替电线厂送电线。

晚上，水生和二懒来到电线厂仓库，刘辉在等着他俩。停好车，水生先让刘辉带他俩去洗澡。

电线厂有职工澡堂，澡堂里有热水，水生来洗过几次。但二懒一冬天几乎没洗过澡，临来市里前，二懒才让媳妇烧一锅开水，简单擦拭了一遍。但储存一冬天的污垢，大半还在身上。

这个情况还不怪二懒是懒人，因为没条件，村里人很多是这样，一冬天几乎不洗澡。

热水泡过，再打过香皂，头发也用香波洗发水洗出了白泡泡，擦拭干净，换上水生给他买的新裤头和衬衣衬裤，二懒舒服的感觉要上天。

洗过澡，电线也已经装车，刘辉汽车，水生和二懒开车，回到服装店，三人在外面吃饭。二两小酒，就着猪头肉，二懒再次爽上天，也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刘辉：“能不能让俺家两个孩子，还有孩子他娘进城洗澡。”

这个刘辉能办到，当即答应，二懒高兴地合不拢嘴。

三天后，得到消息的二懒媳妇，带着孩子来到城里，找到服装店。在后院等了两个小时，水生和二懒才出车回来。

二懒又换上一套新的海军蓝衣服，脸上不再油腻一片，干净很多，也没了鼻涕，而且回到院子，打声招呼，先去厨房，用香皂洗去手上的灰。

如此变化，让二懒媳妇都看愣了，莫说她自己，就连两个孩子，在二懒面前也显得蓬头丐面，不觉满脸羞愧。

秀兰预支了二懒半个月工资，给了二懒媳妇五十块钱，还每人给了一套新衣服，让二懒带着老婆孩子去电线厂，洗过澡后，再陪孩子买点学习用品。

二懒虽然懒，但也不是贪占便宜之人，他只想让老婆孩子过来洗洗澡，被水生催促着，接触干净之后，就想着让老婆孩子也干净一些。

水生和秀兰如此对他，有些受不住了，几乎要感激涕零，说衣服的钱，从他工资里扣，被水生一声滚，带着老婆孩子就要离开服装店。

“买完东西再回来，下午还有一批货，正好路过咱乡里。”水生大声说道。

二懒知道，水生这是顺路送媳妇孩子回家，高兴答应了。

下午五点，水生送二懒一家回去，二懒媳妇带着孩子坐在驾驶室。一路上，二懒媳妇不停地向水生说着，以后要好好种地，还要养长毛兔，争取把日子过好。

水生点点头：“这就对了，你看村里还有懒人吗？”

傍晚，经过会陈家庄公路口，水生停车，二懒媳妇把俩孩子从驾驶室接下来，二懒也下来，准备坐进驾驶室。

水生扭头对二懒说：“你回家吧，明天也不用去服装店。”

二懒没听清楚，以为水生不让他接着干下去，赶紧拉住水生胳膊：“我没懒啊，干嘛不让我去了？”

水生捂着脸笑了：“让你在家休息一天，陪陪媳妇和孩子。”说着，水生还冲二懒挤挤眼。

二懒似乎明白，也似乎不明白：“水生叔，明天下午我就回去。要是我干的不好，你就给我说一声。”

水生点点头，看着二懒下车，关上车门，挂挡，松离合，给油门，汽车慢慢向前开动。

晚上回到店铺，吃过饭，厨房就秀兰和水生俩人。水生给秀兰说了二懒的表情，秀兰也哑然失笑，但很高兴，也很崇拜地看着水生，没想到就这么几天，水生就改变了二懒。

水生小声说：“二懒都回家搂媳妇睡觉了，咱俩？”

秀兰抬头：“那你还不快点。”

“现在？”水生歪头看着秀兰。

“现在你能娶我？”秀兰也歪头看着水生。

“老封建。”水生失望地站起来，又使劲挠挠头：“三姑哪儿该有消息了！”